2004年春節前幾天,我的朋友範羣(Fan Qun)、她的丈夫和我乘坐公共汽車、小巴、船,最後步行,前往她位於湖南省山區的偏遠村莊;她在廣州打工的兩個兄弟也回來了過節。在除夕夜,我們從稻田裏抓來一隻公雞,她的父親用菜刀迅速宰殺,而已經宰殺的肥豬的肉則在廚房的火上熏製。範羣的父親在家中的祭壇上供奉了豬頭、一整條燻魚和一塊豆腐,還有搪瓷杯裝的米酒和自家種的茶,祭拜祖先。
整天,範羣的母親和嫂子在廚房忙碌。火上吊著一個黑鍋燉著雞肉,餘燼中放著一鍋幹蘿蔔。蒸汽從鍋中升騰,兩位婦女在老式柴火竈上煎炒肉菜。下午,她們端出盛宴:金黃香甜的糯米油炸糕、自制臘肉和鯉魚、兄弟們帶回的粵式烤鴨、一鍋加藥材的美味公雞湯、幹魷魚配紅棗、燻豬腸、豆腐和自家種的蔬菜,還有一鍋紅薯米飯。年輕的侄女們穿著節日的紅色和粉色衣服,唱起了歌。然後我們喝著穀物酒和可口可樂(Coca-Cola),開始享用美食。午夜時分,我們都到外面去放鞭炮,鞭砲聲在山谷中迴響。
除夕團年飯是全球農曆新年慶祝活動的核心。傳統上,家人會回到祖籍地享用豐盛的家常菜宴席,隨後是一兩週的閒暇時光,拜訪親友。在中國農村地區,通常會供應家養的豬肉,還有雞肉和整條魚,因爲「年年有魚」聽起來和「年年有餘」一樣。但由於華人世界的規模可與基督教世界媲美,地方節日食品習俗如同全球聖誕晚餐一樣多樣。在中國北方的小麥食用地區,人們傳統上準備餃子,而四川人則在裝滿鹹菜的陶碗中蒸肥厚的五花肉。在全國許多地方,家庭圍坐在熱氣騰騰的火鍋旁,火鍋裏裝滿了肉丸、鵪鶉蛋、五花肉塊和其他美味佳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