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夢」差不多是這樣的:每天能按時下班,回家和孩子們一起喫晚飯;支付子女的教育或醫療費用毫無壓力;所在地區很安全,街道上治安良好;住在一所負擔得起的房子裏,親人們也住在附近;經常休假;長壽。你不會變得富有,但你也不需要。這幅美好生活構想很少有人說起(除了傑里米•裏夫金(Jeremy Rifkin)在2004年出版的《歐洲夢》(The European Dream)中談論過),但它給西到冰島、東至德國、南到法國的這個地區帶來勃勃生機。如今,「北歐夢」正在取代家喻戶曉的「美國夢」,甚至在美國國內也有此趨勢,這非同尋常。
瑞士《新蘇黎世報》(NZZ)最近在柏林組織了一個討論會,德國歷史學家保羅•諾爾特(Paul Nolte)在會上指出,「以嚼口香糖、追求自由和民主爲代表」的美國夢是美國佔領軍帶到因爲戰爭而滿目蒼夷的歐洲的。莎拉•丘奇威爾(Sarah Churchwell)在她的新書《看啊,美國》(Behold, America)中寫道,戰後,美國夢的核心變成了個人在經濟上的成功:只要夢想足夠堅定(而且讀過足夠多的勵志書籍),任何人都可以實現美國夢。上世紀80年代在北歐,我就是在美國夢的薰陶下長大的,它們無處不在,從《達拉斯》(Dallas)和《王朝》(Dynasty)這種肥皂劇,到麥當娜(Madonna)等名人的生活,而最重要的是廣告。
但美國夢已經暗淡無光。自從2015年唐納•川普(Donald Trump)走出川普大廈(Trump Tower)的金色電梯宣佈參加總統競選以後,他嘴上談的那一套不過是新的老生常談:「可悲的是美國夢已死。」他自己就是這句斷言的活生生的例子:儘管他假裝是美國夢的象徵,但他實際上是一個繼承者,領導著一個由繼承者主宰的社會。長達80年的國民財富積累以及低到接近於零的遺產稅造成這種結果是可以預料的。根據皮尤慈善信託基金會(Pew Charitable Trusts)、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以及其他機構的數據,美國的社會流動性低於北歐。現在身爲一個普通美國人就好像經營一家步履維艱的小企業:隨時就可能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