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隨先生,六十四歲病逝,時爲1960年。三十年後,因學生葉嘉瑩課堂筆記而聞名遐邇,其學生、紅學家周汝昌稱其爲「真正的詩人」、「深邃的學者」、「極出色的大師級的哲人巨匠」。在他百年誕辰前夕(2006年),中華書局曾出版了一本《顧隨年譜》,有人在序言裏贊顧隨「甘於邊緣、安於寂寞的一生,是現代知識分子『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生動寫照」。瀏覽完此書,我的感受卻是,先生若壽終於1949年,此說成立。
1952年,顧隨爲迎合毛澤東的簡化字運動,提出了自己的漢字發展觀:「簡體乃漢字發展史上之正統,因其爲大眾的、人民的、亦即民主的。若楷字,乃是封建的,貴族的,專制的,即反民主的。凡據楷書以駁簡體字者,皆胡說也。」此時的顧隨,運用階級鬥爭觀念已經得心應手,革命的邏輯便是他的邏輯,他這些自以爲是的見解,皆奉旨硬造之物。
以文學教育名世的顧隨先生,尤以詩詞鑑賞著稱,其弟子葉嘉瑩贊曰:「講課純以感發爲主,全任神行,一空依傍。」他談文學可謂知人:「文學是自我中心,由自我中心至自我擴大至自我消滅,這就是美,這就是詩。」「一切文學的創作皆是『心的探討』。」而在1953年,五十七歲的他,卻如此讚美幾本官方意識形態宣教品:「《真正的人》《絞刑架下的報告》及新版《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真乃震古爍今、發人意氣之作也。」由欣賞真性情的人性作品一變而爲激賞教人做革命螺絲釘的教材,其中的邏輯令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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