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和別處

在它們消失之前感受它們

範庭略:無意間走進上海田子坊,感嘆這裏商業和文化面貌的變遷,曾經的那些碎片化的記憶,也一下重新清晰聚攏起來。

如果說上海有嬉皮士、詩人,或者說這裏有藝術家過著波西米亞式的生活,那應該也都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1980年上海和美國的舊金山結爲了友好城市,通過這種協議形式將兩個截然不同的城市配對起來,無非是期望促進兩地的居民在文化與商業的層面上更好地交流。今天重新再看這對友好城市,除了兩地還都擁有很多的網路時代誕生的億萬富翁之外,嬉皮士或者文學青年以及更多的波西米亞的生活方式,似乎已經與我所生活的這個整潔明亮的東方明珠格格不入了。雖然上海也有類似城市之光的1984書店,但是想到那個曾經是傑克•凱魯亞克、艾倫•金斯伯格以及邁克爾•麥克盧爾等偉大作家聚腳的地方,上海還真是沒有什麼可以拿出來對標的文化去處。更不要說那種在老的酒吧與老的書店之間隔著一條以凱魯亞克命名的塗滿壁畫的狹窄小巷,類似的場景會令我想到曹家堰路上的「昨天今天明天」酒吧,但是說書店的話,的確是想都不要想了。商業的經營模式是容易模仿的,但是試圖把兩種文化做牽強附會的對比,結果總是差強人意的。「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因爲已經沒有更多的路了。」凱魯亞克在1957年的小說裏面通過莫里亞蒂說出的這句話,總會讓人感覺世界的邊緣,也許就是某個最前沿的地方。

在1930年代,藝術家汪亞塵夫婦在當年的金神父路(也就是今天的瑞金二路)爲滬上的藝術青年創辦新華藝術專科學校的時候,應該也不會想到在後來的1990年代,在原來那一片泰康裏狹窄街道藏身的衆多小型食品機械廠的廢棄產線裏面,又聚集了更多的藝術家。從陳逸飛工作室到爾冬強藝術中心,連同各種藝術家的畫室組成了上海風格的798。記得汪先生的後人成了田子坊當時最早的商業推手,白皙的面孔泛着興奮的紅光,高亢的嗓音成爲田子坊最響亮的呼喚。因爲這麼一片猶如蜘蛛網一般的狹窄里弄,也讓他成就了自己的商業夢想。他和另外一位做補習學校的蔡先生成爲了上海灘海派文化的傳奇人物,加上民國時期的藝術世家的背景,讓整個田子坊的故事變得比更爲著名的新天地有著難得的本土氣息。與泰興路平行的建國中路上,法租界時代著名的會審公廨和總巡捕房的舊址,當年爲了紀念一位天主教神父,於是將最早的打靶場路改名爲薛華立路。據說當年的田子坊一帶就是這些巡捕們的宿舍所在,而後面的肇嘉浜路就是已經是一片水溝所在的法租界的邊界地帶了。

田子坊最難得的還是那種原創粗曠的商業風格,沒有地產開發商的統一規劃,也沒有更豪華的裝修,甚至連里弄裏面的人行道上有時候都踩到漫過的汙水。當年人們在狹小的餐廳裏面就著幽暗的燈光感受異域美食風情的時候,猛然會看見隔壁露臺上站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由於不堪其擾,每當食客開始大聲喧譁的時候,老太太都會選擇報警。出警的速度是很快的,當阿Sir們進入餐廳的時候,餐廳開始變得安靜。餐廳的老闆陪著笑臉希望鄰居可以原諒,老太太當然知道這種原諒是來自於治安的維持,總之這樣的拉鋸戰據說每天都在上演。後來大家就逐漸不想再去這樣的餐廳喫飯了,更多的人轉去了著名的旅遊家大勇開的那個可以躺在地毯上的蓮花吧。那種來自尼泊爾的裝飾風格,以及獵奇一樣的美食體驗總會讓朋友們非常開心。不知道現在這個酒吧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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