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空中飛人,出發到達,轉機候機誤機趕機,一年當中,總有很多時間在機場度過。記得剛剛開始出國的時候,在機場總是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喜悅:在陌生人中間,去向未知的國度,感覺自己「在路上」,也是圓了小時候流浪的夢想。但飛來飛去多了以後,這種喜悅漸漸淡去,卻而代之的,是一種自己慢慢由臺上轉到臺下,從演戲的變成看戲的,在機場,看來來去去的人,還有機場各色人等,上演的現場版的戲劇人生。
自己去旅行的時候,因爲對嚮往已久的目的地的急不可待,而且身邊往往有氣味相投的遊伴,機場只是從A點到B點的一個中間的過渡,一個歇歇腳的驛站,過眼的雲煙,不大引起我的注意。但商務旅行就不同,不管是去還是回,下一個目的地是自己或別人的辦公室,抑或是下一個會議,一個地方跟另一個地方並沒有本質的不同,心裏沒有了期待,機場頓時變得有距離感;加之大部分的情況下,是獨自一人,或者即便不是獨自一人,也是有同事但往往話不投機,所以對機場的人和事,有了更多觀察和浮想的時間和機會。
以我的觀察,機場是最能體現各國人民的性格和工作方法的一個地方,用我們常用的語言來說,就是一個視窗,隔管可以窺豹。比如說我經常轉機的芝加哥機場,就像大多數的美國城市一樣,有一點舊,也不漂亮,但運轉有效。就算在聖誕前遭遇大風雪的時候,被滯留的客人和機場工作人員都表現得節制有禮,有一次,還有旅客從行裝裏取出聖誕老人的服裝現場打扮起來,到處和孩子們逗樂;有航機起飛的時間宣佈時,候機廳裏會響起歡呼聲,其他旅客也會鼓掌,狀如好萊塢大片裏成功登月時的休斯頓航天中心。九一一以後,美國機場以安檢嚴格繁瑣著名,我的一個義大利同事,到邁阿密出差,手提行李裏有大量iPod,電腦,黑莓,數位相機的充電器和連線,過關時,官員問了他一個問題,英文聽力不大好的他沒聽清楚,正滿臉茫然之際,一米九幾,手長腳長的他就被幾個彪形大漢三下五除二,脫剩了一條內褲,衆目睽睽之下,呈大字型被貼在牆上檢查,檢查無礙後,他們把他請進一間小房,彬彬有禮地道了歉,讓他穿了衣服走人,有這樣一次尷尬的經歷,至今他提起去美國還是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