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信體系是市場經濟基礎設施，爲商業貿易和消費經濟的快速發展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根據世行專家介紹，在全球200多個經濟體中，有180個都有徵信體系，包括亞洲小國不丹和加勒比海國家，這些徵信體系都促進經濟的成長。
徵信行業目前已有近200年的歷史，既是數據產業的先驅，也是最先靠數據獲利的領域。徵信機構如何出現，其時代背景和驅動力如何呢？
全球而言，數據成爲基本的生產要素，如何建設和發展數據經濟需要了解底層邏輯，本文藉助中國金融出版社最新出版的《美國徵信史——數據經濟的崛起與個人隱私的博弈》一書的研究進行簡單剖析。
一、徵信出現的時代背景
徵信行業的出現和發展不是偶然的，它是全球經濟、社會和技術變革的產物。徵信機構在19世紀上半葉在美國出現，這與其獨特的經濟歷史背景密不可分，工業革命帶來了工業化起步和商業貿易的活躍，促進了信用交易規模和場景擴大，成爲徵信服務出現的驅動力。而交通的發展，鐵路和運河的擴展使商業資訊不對稱更加突出。其次風險問題成爲商業交易的痛點，1837年的美國經濟危機帶來了迫切的商機。
1. 工業革命與經濟擴張
在18世紀末和19世紀初，美國開始經歷第一次工業革命，帶來了市場的繁榮與貿易擴展。這一時期帶來了機械化生產和交通運輸的重大進步，工廠制度逐步確立，紡織業、製鞋業和其他輕工業開始興起。這不僅促進了美國的經濟成長，也推動了城市化進程，增加了商業活動的複雜性和規模。例如從1820年開始，隨著工業革命的深入，尤其是機械化生產的廣泛應用和鐵路建設的蓬勃發展，美國的GDP成長開始明顯加速。到1860年，GDP已達到60億美元，相比1790年的4億美元，實現了15倍的成長。這反映了工業化推動下的經濟快速發展。
生產力的飛躍促進了大規模商業活動和國際貿易的興起。隨著工業化的推進，企業和個人之間的商業交易變得越來越複雜和頻繁，傳統的口碑信用難以滿足需求，信用評估和管理的需求變得迫切。於是，徵信機構應運而生，幫助商人和企業評估和管理信用風險。
3. 交通建設革命與商業擴展：交易場景的拓寬
運河和公路建設迅速發展，1817年伊利運河開工，1825年竣工，連接了紐約市和五大湖地區，大大促進了內陸貿易和經濟發展。19世紀中期的鐵路建設促進了美國各地的經濟聯繫，帶來了更大的市場和更多的商業機會。然而，隨著鐵路網路的擴展，商人需要跨區域進行交易，信用風險也隨之增加。徵信公司透過提供信用報告，幫助商人瞭解遠距離交易夥伴的信用狀況，降低了交易風險。
3. 1837年經濟危機：商業風險的增加
1837年的經濟恐慌是美國歷史上首次嚴重的經濟危機，導致銀行倒閉、企業破產和失業率飆升，引發了經濟衰退。這場危機暴露了商業信用體系的脆弱性，催生了對系統化信用資訊管理的迫切需求。由於信用資訊不對稱帶來的風險，企業和銀行開始尋求更可靠的信用評估方法，從而推動了徵信行業的誕生。爲了應對經濟不穩定和信用風險，1841年，鄧白氏公司（Dun & Bradstreet）的前身在紐約成立，開始收集和發佈商業信用資訊。系統化的徵信服務幫助企業降低交易風險，標誌着現代徵信機構的開端。
二、經濟危機帶來資訊服務的商業機會
到了19世紀30年代，隨著沿海城市和內陸人口的增加，傳統評估個人信用的方法失去了效力，尤其是在地區或全國範圍內進行貿易時。信用關係的崩潰使得商人越來越難以判斷貿易伙伴的可信度。這對進口商、製造商和批發商來說是個大問題，他們需要透過信用賒銷來促成銷售。在這種情況下，商人們不得不面對大量不熟悉且難以覈實的客戶，信用風險隨之增加。1837年的經濟危機凸顯了這種風險，違約債務導致投資失敗和商業破產，引發了美國經濟癱瘓。
劉易斯•大班就是這些深受其害的賒銷商之一，他和他的兄弟亞瑟在紐約經營一家紡織品批發公司。在經歷了貸款無法收回而破產之後，大班在1837年的經濟危機之後開始使用銷售黑名單，取得了不錯的效果，其他的紡織批發商也開始願意付費購買。大班發現這種共享賒銷黑名單是一門不錯的生意，如果債權人不相信自己對陌生人的個人印象或後者作出的保證，那麼大班就會爲他們收集事實（即黑名單）。
1841年，劉易斯•大班創辦了商業徵信所（Mercantile Agency），這是一個致力於收集全國各地企業主詳細資訊的機構。大班並不是第一個想出這個主意的人，但他的公司被視爲行業的先驅者。雖然之前在英國出現了最早的徵信形態，但是主要是行業協會內部的資訊共享，並非以盈利爲目的。商業徵信所不僅是最早的徵信機構，也成爲第一個作爲第三方出售數據就可以掙錢的機構。
三、徵信服務實效：數據價值初顯
徵信確實可以被視爲第一個透過出售數據盈利的行業之一。徵信行業的核心業務是收集、整理和分析個人和企業的信用資訊，然後將這些資訊出售給需要評估信用風險的金融機構、零售商和其他企業。這種商業模式奠定了現代數據經濟的基礎。
在1851年的時候，商業徵信所（Mercantile Agency）纔出現了十年，一位用戶對徵信服務非常滿意，投書《紐約時報》，評論道：「我只用了一美元花在購買客戶徵信資訊服務上，這就讓我瞭解了客戶的風險，避免了損失，節省了100美元。」這位徵信用戶的感慨說明了獲得準確和及時的信用報告資訊的重要性，這也是資訊產業和數據經濟的社會價值所在。
徵信行業作爲最早透過數據盈利的行業之一，是現代數據經濟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引領作用。
透過理解其歷史背景和發展歷程，我們可以更好地認識該徵信對當今金融和商業體系，乃至數字經濟發展的價值。
注：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本文編輯徐瑾 [email protected]
參考資料：
劉新海，劉志軍譯，喬希 勞爾著，《美國徵信史——數據經濟的崛起，個人隱私的博弈》，中國金融出版社，2024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