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2009年是被下面一些書名串聯起來的——《中國不高興》、《中國沒有榜樣》、《頭等強國》、《大國遊戲》。與《中國不高興》比起來,後面幾本似乎更具理性姿態,《大國遊戲》的副標題——「看中國如何磕贏世界」,更是點名了這類書的主旨,幫助中國政府擊敗國際玩家。這些「謀士」之作,前赴後繼活躍在人們的視線裏。前者的暢銷在於情感的鼓動,吶喊的成分多於理性的分析,裏面不乏各種政策建議,但因爲情緒化和絕對化而不免令人生疑。相比之下,後續者似乎「中正平和」得多,讀起來甚至會產生某種愉悅感。從《河殤》、《山坳上的中國》、《交鋒》、《現代化的陷阱》、《中國的道路》至此,「中國問題」一變而爲「中國優勢」,悲天憫人的憂國情懷蛻變爲油滑廉價的樂觀主義。
對年輕讀者而言,新近出版的《大國遊戲》是一本國際關係的導讀,開闊的視野,豐富的知識,流暢的文字以及舉重若輕的敘述,產生了特殊的魅力——會把人帶入神遊世界的美好境界中去。這當然是作者站在中國立場的敘述,對中國在全球激變格局下處境的形勢判斷,顯得異常清醒。探討國家利益不用遮遮掩掩,這是意識形態解體後的長足進步,但並非發現了什麼新大陸。從春秋戰國到近代,中國智識階層一些人一直扮演著謀士角色,他們以赤裸裸的利害關係闡述國家關係,獻計獻策,影響國君決策。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我們從世界外交史的現實中,得到的也是這種結論。殊途而同歸,中國智慧與世界經驗合而爲一。在取消價值觀之後,謀略儼然成爲主體登上中國政治言說的舞臺。
《大國遊戲》對中國目下處境的分析,延續著某種僵硬的冷戰思維,虛構了一個無處不在的敵人,因爲這敵人的強大,中國才更像一個勇士,似乎扛起了解救人類於水火的使命。作者把中國擬人化爲一個壯漢,設想了種種應對之策,好像一個高級軟體工程師,以爲將此錦囊妙計塞入中國這臺電腦,一切困難將迎刃而解。這符合遊戲的操作,卻無法掌控現實。